學者稱上帝是中國本土概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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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者稱“上帝”本是中國本土宗教概念 存於甲骨文
作者:魏沛娜 (編輯:彭鳳平)來源:深圳商報,中國民族宗教網
發佈日期:2014-07-25

由深圳市社會科學院文化所、深圳西西弗書店和後院讀書會主辦的“作為皇家宗教的上帝崇拜”——學者楊鵬《“上帝在中國”源流考》新書沙龍,在深圳華潤萬象城4樓西西弗書店舉行。該書作者楊鵬現場分享了他對於中國皇家宗教——上帝崇拜的研究心得。
當天出席沙龍的還有深圳社科院文化所副所長魏甫華,劍橋大學考古系博士候選人汪佑霖…。

甲骨文裡

“上帝”已經存在了

學者楊鵬介紹,《“上帝在中國”源流考》,是他正在準備的另外一部大書的前期理論鋪墊。“這本書主要是對中國古代典籍中的‘上帝’的資訊進行梳理和分析,然後站在‘上帝’的基礎上對中國的思想史展開分析。從‘上帝’這個角度去看待中國思想史的學者很少,這是我一個初步的嘗試,希望在這個基礎上發展起‘上帝學’、‘上帝神學’。”

在楊鵬看來,講到“上帝”這個概念,大家就會想到基督教。其實“上帝”這個概念,本來是中國本土宗教的概念,在商朝的甲骨文裡,“上帝”已經存在了。“一直到清朝結束,‘上帝’祭拜一直是君王朝廷的宗教傳統。在商朝甲骨文中,稱至高神為‘帝’或‘上帝’。到周朝的時候,稱至高神為‘帝’、‘上帝’、‘天’、‘皇天’。‘上帝’與‘天’,是對同一至高神的稱呼,異名同謂。至高神‘天’的概念,也存在中國老百姓的日常用語中,比如‘聽天由命’、‘謀事在人,成事在天’、‘一切由天定’,故‘天’是命運的至高主宰。”

然而,敬“上帝”,敬“天”,這是中國君王朝廷幾千年的傳統。但為什麼“上帝”成了基督教的概念呢?楊鵬解釋,明清時期來華傳教的利瑪竇等人,用“上帝”、“天主”來翻譯《聖經》中的至上神,從此“上帝”這個中國本土至上神的宗教概念,就逐漸成了基督教至上神的概念。“利瑪竇等人用‘上帝’來翻譯《聖經》,是因為他們認為中國的‘上帝’概念,與基督教至上神的內涵相同,可以用‘上帝’來翻譯。由於基督教的發展,在中國百姓的意識中,‘上帝’就等於至上神了。”

此外,楊鵬還表示,中國人在社會生活中,特別強調集體主義,但在宗教領域,是極端個體主義的,這是一個有趣的社會學現象。他說:“中國傳統宗教信仰中,最具公共性的信仰,就是上帝信仰。君王為了統治的需要,壟斷了具有集體行動能力的宗教,放任百姓去尋求消除了集體行動能力的個人化宗教。基督教進入中國,與傳統的中國君王壟斷上帝崇拜有內在矛盾。人人信上帝,就是人人皆天子了。人人信上帝,就意味著信上帝的人們有了共同信仰物件,從而有了集體行動的能力。這是中國歷史上一個非常特殊的政治——宗教結構,公共性的宗教歸天子,個人性的宗教歸百姓。公共性的宗教的大眾普及,是公共領域人與人平等的重要條件。”

孔子有

超越“鬼神”的更高信仰

值得一提的是,楊鵬對孔子的信仰進行了分析。“孔子對鬼神的態度是回避。但孔子回避鬼神,並不能因此說孔子沒有宗教信仰。要弄清孔子這方面的思想,我們首先要搞清楚,在孔子時代,‘鬼’、‘神’是什麼意思,在孔子時代,‘鬼’指人死後的靈魂。即便今天,我們中國人都隱隱約約覺得,人死後還以某種方式存在,所以仍將清明節去掃墓視為大事。如果清明不去掃墓,人們會覺得欠點什麼,這就因為相信仍然有‘鬼’存在。”楊鵬說,“此外,在孔子時代,‘神’指的是自然神,如日月星辰風雨雷電等自然現象,並不是今天大家心中的‘神’的概念。今天中國公眾心中‘神’的概念,更多是指基督教流行以後的‘神’的概念。”

他認為,孔子所說的“敬鬼神而遠之”,眾人把孔子這句話理解為孔子沒有宗教信仰物件,這是誤解。此話意味著要求遠離“鬼”(祖先崇拜)和“神”(自然崇拜),這正好不是因為孔子沒有信仰,而是因為孔子有超越“鬼神”的更高信仰,所以他才開始對“鬼神”採取了遠離的態度。“孔子是信天的,是信上帝的。《論語》上記載:王孫賈問曰:‘與其媚于奧,甯媚於灶,何謂也?’子曰:‘不然。獲罪於天,無所禱也。’所以,在孔子心中,‘天’是至高無上之神,如果獲罪於‘天’,其他任何神都幫不了你。”

楊鵬表示,孔子“敬鬼神而遠之”,是要告訴人們要信仰“天”,而不要去敬“鬼神”。“‘鬼神’是低級的東西,祖先崇拜和自然神崇拜是低級的,不值得崇拜。孔子性格溫和,他不像沙漠中的猶太人摩西那樣個性暴烈,對敬拜鬼神的人大開殺戒。孔子是告訴人們要‘敬鬼神而遠之’。雖然他們的性格氣質不一樣,但在超越‘鬼神’、升向至上神這個方面,他們的取向是一樣的。”

對理解自身文化傳統

非常關鍵

圍繞楊鵬對於上帝崇拜的闡述,深圳特區報評論員、後院讀書會創會會長王紹培表示,“上帝在中國”這個說法非常有意思。“首先說明我們中國傳統中也是有‘上帝’的;第二,這個外來的‘上帝’和中國傳統的‘上帝’是一回事嗎?第三,利瑪竇在把《聖經》翻譯成中文時用了中國本來就有的‘上帝’,讓中國人的主體性得到了安頓。”

“呂思勉的《呂著中國通史》談到過宗教信仰的等級化。他說從氏族到封建,宗教家的一個工作就是把神靈分類,並理出一個尊卑貴賤的關係來。《周官•大宗伯》的分類是:一是天神,二是地祗,三是人鬼,四是物魅。天神包括日月、星辰、風雨等,但又有一個總天神。《禮記•王制》說:‘天子祭天地,諸侯祭其境內名山大川。’ 《說苑》一書亦說:‘天子祀上帝,公侯祀百神,自卿以下不過其族。’這就是楊鵬先生所說的君王壟斷了上帝崇拜,也就是宗教信仰的權力等級化。”

深圳社科院文化所副所長魏甫華則認為,楊鵬通過對中國典籍的梳理,發現了中國也存在過一個“上帝”,其內涵和《聖經》裡的上帝一樣。這已經有考古學和歷史學的證據,實際上對我們如何認識自身是一個巨大的挑戰。“因為涉及到近代以來中國語言和概念的污染問題,這已經導致了我們理解自身的文化存在斷裂意識。所以,楊鵬先生梳理中國典籍中很多基本概念的本來含義,實際上對我們理解自身文化傳統是非常關鍵的。”

江西景德鎮學院人文系教授張慧敏卻持有另一番看法。“我不認同作者所言的中國‘宗教的個體性’之說。楊鵬先生要強調的是宗教情緒凝結成的‘集體的組織能力’,且認為中國權力建制中有‘摧毀組織能力’之跡象。關於這點要厘清的問題很多,一時難以說全,僅舉幾點:其一,儘管在基督教的上帝膜拜中似乎出現某種‘集體’情緒,但不要忘記了馬丁•路德的宗教改革,強調的個體直面上帝之舉。其二,貌似教會中的兄弟姊妹的大家庭之‘家’,其實存有對個體之家的否決(聖經中有耶穌對聖母之言)。也許楊鵬先生之‘摧毀’論來自當下政治與宗教的某些微妙現實,但對於‘源流考’偏離了論證之實。其三,關於‘祭天’、‘拜地’,一神與多神之論,可能需要審度。”…
(節選)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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学者称“上帝”本是中国本土宗教概念 存于甲骨文
作者:魏沛娜 (编辑:彭凤平)来源:深圳商报,中国民族宗教网
发布日期:2014-07-25

由深圳市社会科学院文化所、深圳西西弗书店和后院读书会主办的“作为皇家宗教的上帝崇拜”——学者杨鹏《“上帝在中国”源流考》新书沙龙,在深圳华润万象城4楼西西弗书店举行。该书作者杨鹏现场分享了他对于中国皇家宗教——上帝崇拜的研究心得。
当天出席沙龙的还有深圳社科院文化所副所长魏甫华,剑桥大学考古系博士候选人汪佑霖…。

甲骨文里

“上帝”已经存在了

学者杨鹏介绍,《“上帝在中国”源流考》,是他正在准备的另外一部大书的前期理论铺垫。“这本书主要是对中国古代典籍中的‘上帝’的信息进行梳理和分析,然后站在‘上帝’的基础上对中国的思想史展开分析。从‘上帝’这个角度去看待中国思想史的学者很少,这是我一个初步的尝试,希望在这个基础上发展起‘上帝学’、‘上帝神学’。”

在杨鹏看来,讲到“上帝”这个概念,大家就会想到基督教。其实“上帝”这个概念,本来是中国本土宗教的概念,在商朝的甲骨文里,“上帝”已经存在了。“一直到清朝结束,‘上帝’祭拜一直是君王朝廷的宗教传统。在商朝甲骨文中,称至高神为‘帝’或‘上帝’。到周朝的时候,称至高神为‘帝’、‘上帝’、‘天’、‘皇天’。‘上帝’与‘天’,是对同一至高神的称呼,异名同谓。至高神‘天’的概念,也存在中国老百姓的日常用语中,比如‘听天由命’、‘谋事在人,成事在天’、‘一切由天定’,故‘天’是命运的至高主宰。”

然而,敬“上帝”,敬“天”,这是中国君王朝廷几千年的传统。但为什么“上帝”成了基督教的概念呢?杨鹏解释,明清时期来华传教的利玛窦等人,用“上帝”、“天主”来翻译《圣经》中的至上神,从此“上帝”这个中国本土至上神的宗教概念,就逐渐成了基督教至上神的概念。“利玛窦等人用‘上帝’来翻译《圣经》,是因为他们认为中国的‘上帝’概念,与基督教至上神的内涵相同,可以用‘上帝’来翻译。由于基督教的发展,在中国百姓的意识中,‘上帝’就等于至上神了。”

此外,杨鹏还表示,中国人在社会生活中,特别强调集体主义,但在宗教领域,是极端个体主义的,这是一个有趣的社会学现象。他说:“中国传统宗教信仰中,最具公共性的信仰,就是上帝信仰。君王为了统治的需要,垄断了具有集体行动能力的宗教,放任百姓去寻求消除了集体行动能力的个人化宗教。基督教进入中国,与传统的中国君王垄断上帝崇拜有内在矛盾。人人信上帝,就是人人皆天子了。人人信上帝,就意味着信上帝的人们有了共同信仰对象,从而有了集体行动的能力。这是中国历史上一个非常特殊的政治——宗教结构,公共性的宗教归天子,个人性的宗教归百姓。公共性的宗教的大众普及,是公共领域人与人平等的重要条件。”

孔子有

超越“鬼神”的更高信仰

值得一提的是,杨鹏对孔子的信仰进行了分析。“孔子对鬼神的态度是回避。但孔子回避鬼神,并不能因此说孔子没有宗教信仰。要弄清孔子这方面的思想,我们首先要搞清楚,在孔子时代,‘鬼’、‘神’是什么意思,在孔子时代,‘鬼’指人死后的灵魂。即便今天,我们中国人都隐隐约约觉得,人死后还以某种方式存在,所以仍将清明节去扫墓视为大事。如果清明不去扫墓,人们会觉得欠点什么,这就因为相信仍然有‘鬼’存在。”杨鹏说,“此外,在孔子时代,‘神’指的是自然神,如日月星辰风雨雷电等自然现象,并不是今天大家心中的‘神’的概念。今天中国公众心中‘神’的概念,更多是指基督教流行以后的‘神’的概念。”

他认为,孔子所说的“敬鬼神而远之”,众人把孔子这句话理解为孔子没有宗教信仰对象,这是误解。此话意味着要求远离“鬼”(祖先崇拜)和“神”(自然崇拜),这正好不是因为孔子没有信仰,而是因为孔子有超越“鬼神”的更高信仰,所以他才开始对“鬼神”采取了远离的态度。“孔子是信天的,是信上帝的。《论语》上记载:王孙贾问曰:‘与其媚于奥,宁媚于灶,何谓也?’子曰:‘不然。获罪于天,无所祷也。’所以,在孔子心中,‘天’是至高无上之神,如果获罪于‘天’,其他任何神都帮不了你。”

杨鹏表示,孔子“敬鬼神而远之”,是要告诉人们要信仰“天”,而不要去敬“鬼神”。“‘鬼神’是低级的东西,祖先崇拜和自然神崇拜是低级的,不值得崇拜。孔子性格温和,他不像沙漠中的犹太人摩西那样个性暴烈,对敬拜鬼神的人大开杀戒。孔子是告诉人们要‘敬鬼神而远之’。虽然他们的性格气质不一样,但在超越‘鬼神’、升向至上神这个方面,他们的取向是一样的。”

对理解自身文化传统

非常关键

围绕杨鹏对于上帝崇拜的阐述,深圳特区报评论员、后院读书会创会会长王绍培表示,“上帝在中国”这个说法非常有意思。“首先说明我们中国传统中也是有‘上帝’的;第二,这个外来的‘上帝’和中国传统的‘上帝’是一回事吗?第三,利玛窦在把《圣经》翻译成中文时用了中国本来就有的‘上帝’,让中国人的主体性得到了安顿。”

“吕思勉的《吕著中国通史》谈到过宗教信仰的等级化。他说从氏族到封建,宗教家的一个工作就是把神灵分类,并理出一个尊卑贵贱的关系来。《周官•大宗伯》的分类是:一是天神,二是地祗,三是人鬼,四是物魅。天神包括日月、星辰、风雨等,但又有一个总天神。《礼记•王制》说:‘天子祭天地,诸侯祭其境内名山大川。’ 《说苑》一书亦说:‘天子祀上帝,公侯祀百神,自卿以下不过其族。’这就是杨鹏先生所说的君王垄断了上帝崇拜,也就是宗教信仰的权力等级化。”

深圳社科院文化所副所长魏甫华则认为,杨鹏通过对中国典籍的梳理,发现了中国也存在过一个“上帝”,其内涵和《圣经》里的上帝一样。这已经有考古学和历史学的证据,实际上对我们如何认识自身是一个巨大的挑战。“因为涉及到近代以来中国语言和概念的污染问题,这已经导致了我们理解自身的文化存在断裂意识。所以,杨鹏先生梳理中国典籍中很多基本概念的本来含义,实际上对我们理解自身文化传统是非常关键的。”

江西景德镇学院人文系教授张慧敏却持有另一番看法。“我不认同作者所言的中国‘宗教的个体性’之说。杨鹏先生要强调的是宗教情绪凝结成的‘集体的组织能力’,且认为中国权力建制中有‘摧毁组织能力’之迹象。关于这点要厘清的问题很多,一时难以说全,仅举几点:其一,尽管在基督教的上帝膜拜中似乎出现某种‘集体’情绪,但不要忘记了马丁•路德的宗教改革,强调的个体直面上帝之举。其二,貌似教会中的兄弟姊妹的大家庭之‘家’,其实存有对个体之家的否决(圣经中有耶稣对圣母之言)。也许杨鹏先生之‘摧毁’论来自当下政治与宗教的某些微妙现实,但对于‘源流考’偏离了论证之实。其三,关于‘祭天’、‘拜地’,一神与多神之论,可能需要审度。”…
(节选)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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